科举官途_分节阅读_162
林清现在研制的火|枪按照现在的工艺技术,只能做到改良版燧发|枪的地步,所以在射程方面会有所局限,那么就要人在准头上有所提高。可是这几天林清发现这些禁军竟然只用空|枪演练过,对准头、枪支的结构其实都是非常陌生的。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所有禁军都吃惊不已,只见林清手速飞快得将火|枪的零部件给拆卸了下来,给他们讲解了每一部分的功用,然后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又将整个火|枪零件全部组装了起来,根本不用去看,简直就是盲拆盲装!
“而我们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装填子弹和射击,如今的火|枪十个呼吸内可以连续射出三发子弹,之后就又要装填子弹,所以装填子弹的速度在战场上也是生死时速,射击的准头更是每个人必须去勤加苦练的,因为当他们将火|枪托在肩头时,射出子弹的那一刻,有一股很大的后坐力,肩膀力量不够的,这股后坐力会带着我们整个人往后倒退,甚至枪支脱离我们的双手,更不要讨论如何去对目标进行射击了!所以必须要针对我们用枪需要的力量进行针对性训练,尤其是连续发射之后,手臂会被枪支的力量震麻而脱力,这更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锻炼!而这些错误,相信大家都知道,不管犯了哪一个,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都是会死人的。”林清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禁军,大部分人都目露惊恐,但是有些人还是不敢相信林清所言,认为只是危言耸听,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壮汉,怎么可能还弄不明白一支火|枪?
卢千户对林清的话也是将信将疑,他忍不住从自己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了一包子弹,开始装填,装填的时候就脸色微微有些不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装填速度问题,在刚刚林清的对比下,显得如此笨拙。花了十个多呼吸才装填好的火|枪,卢千户让手下将一块红布绑在五十米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然后定了定神,开始射击。
卢千户之前一直是禁军中远近闻名的神射手,臂力十足,可拉开十石大弓,可百步穿杨。所以在瞄准后的那一刻,卢伟心中还是很笃定的,可是谁知道这火|枪的后坐力确实大的惊人,饶是他已经受到了林清的提醒,还是往后退了半步,而就是这半步,让他的子弹直接飞到了别处!
一时间,满场寂静,卢千户自己也是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结果,又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突然,又是一处扣动扳机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林清清瘦的身姿笔挺,将火|枪放置于自己肩头,虽然说不出什么形容词,但是在眼前这群禁军眼中,林清的姿势就是好看流畅。
然后“砰,砰”两声,林清连射两枪,众人还没看清子弹飞射出去的轨迹,只见之前绑在树干上的红布已经被打的稀烂,那颗树的树干也被洞穿!
而林清,却仍旧立在原地,连射两枪,却一步未退!
第一百三十八章:暗杀
众人哗然,实在不敢相信林清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比他们的禁军头领卢千户还要厉害!
旁人自然是不清楚,站在原处一直看着的秦雪容却是知道,林清这身本事是每一天一点点练出来的。只要得空闲,林清便会做一些体能训练,还会在家中院子里专门弄一块地方去联系射击。有时候肩膀的地方都会红肿,现在都已经磨出了一些茧子。
林清的毅力和自控力是让秦雪容非常佩服的地方,很枯燥的一些动作,他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去做,这般的自律天下间少有。她的父亲秦启桢能从一个庶子走到如今吏部尚书的地位,已经是因为他个人极大的努力和天分了;可是比之林清,秦雪容也可以有一句说一句,自己父亲可能某些方面还真的没有林清来的坚韧。
所以林清能做到眼前这一步,秦雪容是是一点都不惊讶,甚至她心里想着,自家夫君的绝招还没使出来呢!不过这点距离又算得了什么?
武人本就钦佩强者,林清露了这么一手,更是让这些禁军们佩服的不行,同时也是手痒难耐。
卢千户也恨不得让林清再指点一番,只是他心中也有顾虑:“林大人,我们也确实是想练习,奈何朝廷就给了我们每人五盒子弹,我们也不敢过多地去训练啊!”
这倒也是实话,子弹的成形并不容易,现在林清设计出的子弹在如今的冶炼水平下,还不算特别理想,造价也昂贵。所以这次朝廷能一人发五盒子弹,一盒子弹十枚,已经算是慷慨。就是在这一点上,他们也不敢胡乱训练。
若是随意用完了,那没有子弹的火|枪,和一根铁棍子有什么两样?
林清闻言笑了笑,拍了拍手,对着墨竹使了个颜色,墨竹便一路小跑到了马车边,从马车里抬出来一个木箱,因为木箱很重,所以还招呼了一个禁军过来帮着他一起抬。
将木箱抬到众人中间后,林清将木箱一打开,众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简直有一种闪瞎了自己的狗眼的感觉——竟是满满一箱子的子弹!
“这林大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子弹?”卢伟眼中满是震惊之色,这子弹造价也不菲,这么一大箱子弹的价值可不亚于一大箱银子啊!
其实这是林清自己研制出来的空包弹,威力不大,制作也相对比较简单,但是便于练习射击,所以带上了路。如今看着这些禁军一个个眼馋的样子,自然是拉拢人心的好时候,大手一挥,就将这些子弹给分发了下去。
自那天之后,林清彻底和这群禁军打成了一片,每日里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指导他们进行射击训练。原本大家都是年轻人,又加上林清不摆官架子、也没有那些文人的酸腐味,很是收服了一批人心。就连卢伟现在也是对林清恭敬中带着熟络,路上的大事小事也都拿来和林清商量,比之一开始要热情的多。
林清的心这才放下了一些,只有先收服了他们这支队伍,那么后头到了铜城才能施展拳脚。否则一旦遇到什么意外情况,真的是在铜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行程差不多已经过半,越往北走路途越坎坷一些,相邻的小镇也更少一些,很多时候只能在野外扎帐篷过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忍受一些不便。其实一开始林清不愿意秦雪容跟着一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这里。只是秦雪容表现的要比他以为的要淡定自若的多,该将就的时候就将就,凡事都以林清为先,处处体贴周到,绝不给队伍添麻烦。就算有时候赶路赶的特别急,人非常疲惫,也是不会喊一声苦、叫一声累。
今天因为要在野外过夜,大家早早吃过晚饭后,就开始搭帐篷、整理行囊,入夜了除了有两支十人小队轮流守夜,其他人都早早进了帐篷安歇。
一路上各种颠簸,就算坐在马车里,秦雪容也是被巅的没有好好休息过,中午和晚上也胃口不好,没吃太多东西,早早就躺下了。
虽然是躺下了,但是却没有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林清在外面稍微洗了洗进来,看到秦雪容恹恹地躺在那里,也不和他抱怨旅途之苦,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雪容,你转个面,趴着行吗?”林清轻轻地推了推秦雪容,让她翻个身。
秦雪容躺着正在七想八想,闻言也是下意识地就听从了林清的话,转过了身去,然后就突然小小的“啊!”了一声,又瞬间被林清干燥修长的手给捂住了嘴:“嘘!娘子路上辛苦了,为夫给你捏捏背,你可别叫出声音来,否则被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为夫的。”林清低哑着声音,调笑般地说道。
他知道这人一整天蜷缩在马车里,又是各种颠簸,肯定腰背都不舒服的很。他倒是学过两手按摩的手法,趁着四下无人,倒是可以帮秦雪容按两下,也好缓解她的疲劳。
秦雪容脸埋在软枕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只是尾音袅袅,脸上也有些泛红。
她和林清成婚两年了,只是林清实在太忙碌了,几乎就没有一天有好好放松休息过的,也没有真正的时间好好陪陪她,两人的交流仅限于晚饭后的一点点时间。而且林清对她也一直是非常尊重、彬彬有礼,虽然能这样对她已是很好,但是时间长了秦雪容又会有些胡思乱想。
虽然林清从来不限制她去做什么,可是秦雪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待在后院中。后宅空虚,和张氏婆媳两人毕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语言,又成婚两年也没有孩子,每日里被张氏提及此事,又难免不会心中忐忑。毕竟秦雪容的母亲就是因为一开始无所出,而让她爹纳了妾室。这是她娘心中一辈子的痛,也是秦雪容最害怕的事情。
而现在,林清跪坐在秦雪容的一侧,双手力度适中地帮着她揉按着腰背。而且这双手好像有魔力一般,揉按的地方都是秦雪容非常酸痛的点,让她不时地忍不住呻|吟出声,声音柔媚,荡漾在空气中就有了一股暧昧的味道。现在可是连她的耳朵尖都红了起来,脸埋在枕头上,再也不肯抬起。
两人如此这般的甜蜜互动倒是少有,秦雪容只觉得心中跟吃了一块蜜枣糕一样甜丝丝的,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在林清的双手下慢慢地放松开来。因为疲累,被林清揉捏了一会儿后,竟然就自然而然地入睡了。
林清发现秦雪容睡了后,便轻手轻脚地睡在了外侧,将被子给两人盖好,也吹灭了烛火,陷入了梦乡。
睡到后半夜时,林清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因为太过困倦,林清一时间脑子里还反应不过来,等到一阵破空声传来时,林清才猛然清醒,整个人瞬间坐起,便看到一阵寒芒在暗夜中闪过。
林清此时心跳如鼓,身子一侧,只感觉到胳膊一痛,知道那匕首是刺伤了自己的大臂,只是来不及反应疼痛,林清下一秒也是暴起,拦住了那人下一步的进攻,并且高声大喊道:“有刺客!快来人!”
对面那人力道极大,刚刚他也是被林清的反应下了一跳,动作慢了半拍才没有一朝得胜。现在反应过来了,手上不断施加力气,林清只感觉到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被那人的匕首刺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听到“砰!”地一声,那人轰然倒地,然后便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脚步声,下一秒卢伟就拿着火把冲了进来。
火光照亮了一切,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惨不忍睹!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刺客扭曲地倒在一边,嘴里流出了黑色的血液,背后有一个窟窿,还在咕咕流血,整个人就躺在了血泊中!
林清穿着单衣立在帐篷中央,右手捂着左手上的伤口,那伤口显然不浅,已经染红了白色的单衣。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站在床铺上的秦雪容,竟然手握一支短|枪,直直的对着那名刺客的方向,脸上一片惨白,显然这名刺客背后的窟窿是她打的!
这把枪是林清用来防身用的,从不离左右,睡觉的时候也放在他和秦雪容两人枕头的中间。很早之前林清就教过秦雪容怎么去开枪,怎么瞄准,只是林清也没想到,刚刚生死搏斗间,秦雪容竟然能那么从容,就能准确无误地开|枪射击,一点都不含糊!
秦雪容哪里是从容!刚刚她一听到动静就惊醒了,然后醒来趁着月色看到的就是林清和人在搏斗,那时候她也想不了太多,手摸到手|枪后,直接就开|枪了!
可是,等到危机解除,秦雪容才面色惨白地对着林清牵动了一下脸上的神经,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下一秒,秦雪容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雪容!”林清一个箭步将人借住,不顾手臂上的伤口,着急道:“快请大夫过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有孕
秦雪容醒来的时候,还感觉到有些晕眩,口中也干渴难忍,刚刚想自己坐起身来喝杯水,就感受到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水杯也端到了她面前。
不用抬起头看人,光是感受这气息,她就知道是她家夫君。放心地就着林清的手喝了一杯水,喝完后晕倒前的画面又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心中难免有些惊慌失措,忍不住询问道:“夫君,那人后来”
林清给秦雪容压了压被角,安抚道:“雪容,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那人是自己后牙槽藏了毒,知道事情败露,自己服毒而死,你只是打中了他右肩膀而已。这人是个死侍、士,跟着我们这个队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是等到我们到了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露宿,才被他询了机会想要暗杀我。所以是你救了为夫一命,切不可再自责。”
林清声音轻柔,生怕吓着了秦雪容。要知道秦雪容再怎么精明强干,可是也从没经历过日此心惊胆战、性命垂危的时刻。况且她晕倒前看到了眼前那一幕,肯定是以为自己杀了那名刺客。无论那人是个什么路数,可是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自己杀了一个人,终结了一个人的生命,那是非常可怕的一种感觉。尽管那时候的反应是出于本能或者自卫,甚至是值得赞扬的举动,那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否则也不会在现代出现战后创伤后遗症了,哪怕是正义一方,也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断重复这种杀人时刻的梦境。
其实秦雪容当时射击的位置对那名刺客也有致命的危险,虽然他也确实咬破了自己的毒囊,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并无统一定论。只是林清已经对进来目击到现场的禁军们下了封口令,只说那名刺客是被赶到的卢伟伏诛,绝口不提秦雪容的事情。
秦雪容稍稍安定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她当时听到声响时,已经看到林清和那人在搏斗起来了!一瞬间她就想到了林清藏在枕下的手|枪,虽然她也有练习过,但是在眼前这个情况下,她拿起□□后双手抖得不行,甚至一瞬间都分不清楚哪一个是林清,哪一个是刺客,生怕一个不慎,打伤的是林清,脑子里更是一片乱麻。
一直到定睛一看,林清被那名刺客给控制住了,甚至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进林清的身体了,秦雪容才不管不顾地开了一枪,看到那人倒下的瞬间,秦雪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下一秒,她就已经人事不知了。
林清见秦雪容的脸色好看了点,轻轻“咳”了一下,准备了一下措辞,然后才小心道:“雪容,你可知道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秦雪容还在思索其他事情,闻言有些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林清和秦雪容毕竟已经夫妻两年多,两人之间对彼此的脾气性格还是非常了解的,所以林清只看秦雪容的面部表情就知道她对她自己怀孕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的。
林清何等聪慧,将前因后果稍微一想,就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了,顿时脸色也有点不好了:“雪容,你在出发前,就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是不是?”
想到大夫说她旅途辛劳、忧思过度,后面最好要好好保养,以免动了胎气。林清一听到秦雪容晕倒是因为这个原因,心中真是又怕又喜。真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对他和秦雪容的孩子是如此地充满了期待,又很是自责自己的不小心,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秦雪容的异常,万一孩子有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原本林清以为秦雪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是看秦雪容现在的表情,林清才恍然大悟——她为了和他一起去铜城,竟然对家里所有人都瞒下了这个事情!否则的话,不管是张氏、林三牛他们,还是林清自己,都不会让她跟着一起去铜城的。
“不是的夫君,我,我也只是怀疑,之前也没有肯定。所以”秦雪容知道林清的聪明,在他面前最好还是实话实说的好,看到林清第一次对她板脸,她心里说实话还是有些怕的。
“所以你就在府上的时候,也不请大夫过来把一下脉,想着先和我一起走了再说是吗?”
“嗯”秦雪容声音很小,都不敢抬头再看林清的脸色。
“那你这两个月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难受的吗?”女人怀孕前三个月是最要紧的时候,往往此时孕吐也最厉害,可是林清却没有看到秦雪容有什么异常。
“有时候想吐、吃不下东西,都让绿云遮掩了”秦雪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都几乎微不可闻了。
林清听完真是脸色铁青,这主仆两个也真是配合的够好的!一个帮着遮掩,一个忍耐力也好,平日里她们女眷多半待在马车里,而他有时候会出去和禁军们一起骑马。下了马车,秦雪容有时早早吃过饭就睡了,推说自己累了,林清倒也不曾起疑心,原来是怕被他看出端倪!
“你,你们呀!你们!真让我说你们什么好?简直就是胡闹!绿云这丫头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这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林清想说说秦雪容,可是看到她尚有些苍白的面颊和低垂的头颅,生气的话怎么也对秦雪容说不出来,只能说两句绿云,以示他内心的焦灼和怒意。
在林清眼中,秦雪容一向是做事妥帖的,可是这次她明明在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情况下,还是要和他一起跋山涉水去铜城,这是林清万万没想到的。要知道,这两年林清觉得秦雪容年纪还小,不敢让她还未成年就受孕,生怕她到时候身体损伤了,所以和她亲密的频率也不高。林清有和秦雪容解释原因,只是他的母亲张氏一直明里暗里为着这个事情揪心着,催的很急。曾经秦雪容也和他吐露过些许她内心深处的担忧,生怕她和云氏一般,是难以受孕的体质。如今怀孕了,照理应该好好调养,将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可是秦雪容的选择却是瞒下自己怀孕的事情,也要跟着林清一起走。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林清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酸涩。
古代的女子甚至比男人还要重视子嗣传承,因为这个时代压迫着她们必须要给夫家诞下血脉,这样她们才能在夫家站的住脚跟,才能老有所依。所以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一般都是将孩子放在第一位,因为这,就是她以后可以在夫家安身立命的保障,同时也可以说是出于做母亲的天性和使命感。可是秦雪容却抛下了那些固有的观念,也要选择和他一起走,不想和他分开,这意味着什么,其实不言而喻。
秦雪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心里也有一阵委屈,她只是想要和林清在一起罢了。这次外调一去就是几年,她又如何忍得了几年的相思之苦?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在林家村生下孩子,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作为父亲的林清也不能看一眼吗?甚至不自信地想,两三年时间里,林清独自一人在外边,难道不会有别的女人在跟前伺候吗?一想到这些,她就感觉到呼吸停滞,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明智的,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跟林清一起走。绿云其实暗地里也劝了秦雪容好几次,只是秦雪容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绿云也就只好一路上处处小心秦雪容的身体,又要帮她向男主人隐瞒,真的是格外辛苦。
秦雪容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双颊却被林清轻轻捧起。
女人怀孕,荷尔蒙本就不稳定,此刻虽然知道自己没理,可是心里一委屈,眼泪还是刷刷地往下掉。林清见了心疼不已,秦雪容一向坚强,从不轻易示弱和落泪,一见她如此,他便有些手忙脚乱地替秦雪容擦拭脸颊上的泪珠。见实在擦不过来,林清笨拙地凑了上去,吻住了秦雪容的双眼,温热的舌头一卷,就将那苦涩的泪珠给卷进了自己的口中。
秦雪容被林清这般亲昵的动作惊住了,一时间脸色红霞,美艳不可方物,可是又有些呆呆怔怔的娇憨,让林清心中简直又怜又爱。
“雪容,我这人有时候不善表达,可能也过分关注于朝堂的事情,对你有所轻忽。可是你我是夫妻,你但凡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敞开心扉和我说。我们彼此之间,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挚友,也是我的伙伴,更是我将来孩子的母亲。像这么大的事情,你真的不该独自一人承受,连绿云都知道了,却独独将我撇在外面。这让我心中,着实不好受。”
秦雪容听着林清第一次类似告白的话语,感觉目眩神迷、小鹿乱撞,两人成婚两年多,虽然朝夕相处,可是秦雪容越是和林清相处,越是感觉到这个人的魅力,也越发的担心将来会有别的女人和她分享林清。原本秦雪容以为初婚时候已经是爱的顶点,可是谁知道那根本就只是一个起点罢了。如今她对林清是满心满眼的爱意,而爱越浓烈,就越害怕失去。
此刻,她静静地依偎在林清的怀中,可能是受了林清话语的蛊惑,她忍不住将她心头萦绕了千万次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夫君,你以后,还会对别的人说一般的话吗?美人迟暮是早晚的事情,是否以后也会如我爹、如其他男子般,有几个妾室?或是”秦雪容知道自己不该问,不该说,这就是妒,一个当家主妇怎么可以如此耽于小情小爱,可是她还是鬼使神差般的问了出来。问完之后,秦雪容就恨不得自己咬下自己的舌头,后悔不跌!
秦雪容没有听到林清的回答,而是感受到林清胸膛的震动,听到他的笑声。
她以为林清是在笑她的痴心妄想,正在恼怒伤心之时,身子被林清颁正,林清直视着秦雪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秦雪容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又听林清道:“雪容,你只管放心,这辈子,我林清敢对天发誓,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不管你能不能为我传宗接代,不管我们谁先离世,我唯有你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两年的相处,秦雪容真的已经走进了林清的生活中。她知道林清爱洁,有轻微的强迫症,她从来不会对此感到厌烦,而是细心记住林清喜欢将东西摆放的位置,将他的一应饮食起居照顾地无微不至;她知道林清爱吃蔬果和活虾,特意弄了一个庄子就养活林清爱吃的一些东西;她知道林清喜欢早起锻炼,就每天都比林清起的更早一些,亲手打点好林清锻炼要穿的衣服,弄好温热的水让他锻炼好后方便沐浴更衣这点点滴滴的一切,看似平凡,可是若能有一个人每天都去做,那是多大的一种毅力啊!而这些如今秦雪容却做得毫不费力,因为她就是发自内心的想对林清好。
林清曾经纠结过自己前世女子的身份,纠结过自己的内心和身体是否不匹配,纠结过自己是否能爱一个女人。可是在秦雪容那细水长流的陪伴中,这些问题好像并不需要答案,甚至林清都觉得不需要考虑什么前世今生的性别,他能得到一个人如此诊视他,能和他相伴,能和他心灵相通,能带给他幸福感,那为何还要去纠结一些有的没的?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那个对的伴侣,而如今他已经握上了幸福的钥匙,难道他还要将钥匙弄丢不成?
如果秦雪容担心这些东西,那他愿意每天都对她说一遍那些话,让她放心,让她知道,他同样也珍惜她、在乎她。
秦雪容只觉得眼前再次雾气蒙蒙,可是脸上却带出了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同时又笑骂道:“那要是真没孩子,你爹娘可不会答应的!”
“不答应我就去铜城抱养一个孩子,就说是你生的,他们又不知道。”
“你就是油嘴滑舌,我不相信。”
“那你擦亮眼睛,且待来日,为夫可要好好努力让你相信。”
“呵呵呵,那妾身就且看你的表现了”
自那日之后,卢伟加强了队伍的守备,林清也开始调查起刺客事件的幕后之人,但他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秦雪容身上,每日鞍前马后地照顾她,生怕她再身体劳顿、忧思太多。
禁军们都知道秦雪容怀了林大人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会调笑几句,但是心里倒也都能理解,还稍稍放缓了一点行程进度。
不过原本他们就走了一大半路程了,半个月之后,他们就踏上了铜城地界、到达了目的地。
第一百四十章:不好惹
铜城位于边塞要地,只要过了铜城,就是塞外,所以铜城内的风光绝不同于京城,老百姓的精神面貌和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丝警惕和忐忑,他们这支队伍经过的时候,四下的百姓统统避让,无人敢随意窥视林清的马车。
和京城百姓见惯达官贵人不同,铜城的百姓虽然也见惯军人,但是每每有军队经过,他们都要开始提心吊胆、生怕又有战事。
铜城是一个以军事为要的小城,最高的长官是一名叫做王成刚的正千户,正五品的官职。只是因为刚刚发生了瓦剌骑兵屠杀村名的事件,永康帝还调任了正三品的昭勇将军前来统领指挥。而此人还和林清有些渊源,他姓李名顺昌,正是李守泽之父。
所以这次前来给林清接风洗尘的人也是李顺昌带头,王成刚带着手下一杆亲信,在城门口迎接林清。
塞外的春天也透露着一股肃杀,林清扶着秦雪容下了马车后,就感觉到此处荒凉和萧索,街道上也没有太多的行人,就算有,那也是步履匆匆,不敢过多停留。百姓们大多都是麻布做衣,并没有太多穿的特别细致的人,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到什么有规模的商铺、摊贩,不说和贵气的京城还有锦绣的江南比了,就是和安定祥和的林家村比,这里也是不如的。
林清一下马车,所有军官都单膝下跪向林清行礼:“参见林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