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官途_分节阅读_152

文案一:

直播间里,简旭尧一根铅笔,一本素描本,将凌薇各种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说,“你说你的世界,只有灰白两种颜色,不适合追求多彩的我。今天我只想告诉你,哪怕只有两种颜色,我依旧能让你绚丽多彩。”

看着直播的凌薇,眼眶发热,“属于你的色彩,渲染力太强,早在不知不觉中,沾染我生活的各个角落……”

文案二:

七彩缤纷的彩虹教堂里

简旭尧一身笔挺的西装,紧握凌薇带着洁白手套的手,“少不更事的我,让你的生活,一度只有灰白两种颜色。从今往后,我将握紧你的手,带你过彩虹般美好的生活。”

隔着婚纱,凌薇看着眼前,今后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你就是彩虹,那道独属于我的彩虹。有你的地方,处处见彩虹!”

tips:1、日天日地小狼狗&禁欲系交警小姐姐。

2、文中与交警相关的内容,皆从网上查阅来,与现实不符的地方,勿喷。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作者:参果宝

三月初六,宜嫁娶。

此时的京城也是气候最为舒适的时候,春风徐徐、碧草青青,天色是一碧如洗,早早就有喜鹊喳喳叫,显然是有好事上门头。

林府天刚蒙蒙亮开始就忙碌了起来,摆酒席的摆酒席,贴红字的贴红字,张氏和林三牛两人简直忙得团团转,四处都要过问操心,又害怕弄错了事情,搞错了规矩。幸亏林东阳的妻子沈氏从小也是受过一些教导的,虽然家里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是明面上的规矩是知道的,这回可帮了不少忙。

毕竟今天要来贺喜的人,大部分可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若是丢了林清的脸面,那可是万万不该的。

所以张氏其实很早就开始布置,为着这场婚宴人都瘦了一圈,细枝末节处也要较真。如果说原本的张氏在林清印象中只是个话不多的村妇,那么这一场婚宴办下来,林清都觉得她娘亲也全然不是畏首畏尾的人。林清还怕张氏性子糯,压不住买的仆人,谁知道有一次两个小丫鬟没办好差事,倒是让张氏一顿好训,让林清也是刮目相看。

或许这就是为母则强,这是儿子一辈子就一次的大喜日子,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办的妥妥当当的。

林清翻来覆去忐忑地一晚上没睡好,刚刚听到院落里有了一点人声,便也不强迫自己迷糊着了,干脆翻身坐了起来。

在床头呆坐了一会儿,林清便起身开始洗漱,去年他让林东阳给他做的一块立身镜,现在也搬了过来。只是林清平日里太过忙碌,都好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如今他立在镜子前,细细地打量了自己一番。

一米八不到一点的个子,身材因为最近太过忙碌而有些清瘦,小时候还有点清秀,如今却是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男子的脸庞。长眉似远山,目似含漆,微笑时若春风袭来,让人觉得暖意融融。以前林清照镜子的时候,还会去分辨、去寻找自己和前世的相似点,而如今前世的那张脸庞已经慢慢淡忘,留下来的只是眼前这张男子的面容。

张氏一直留心着林清房中的动静,见林清点燃了油灯后,连忙让人将林清的早膳给端过去。因为要忙一早上,一会儿林清就要骑着马绕城一圈再去接亲,半途不能下马,所以早膳只是给他垫垫肚子,也不能喝太多水。

林清看看更漏,时间还算早,就没有动那盘子糕点,而是先让墨竹将他的那套麒麟服送进来。

麒麟服是那次打败布日固德后,永康帝所赐。原本林清应该穿自己四品官的官服去迎亲,但是因为有麒麟服的赏赐,自然是穿上这件代表他如今最高等级和荣耀的衣物,以示郑重。

麒麟服大襟、斜领、广袖,胸前和下摆处都由技艺最为精湛的绣女绣上祥云和麒麟图案。林清之前虽然得了这套衣服,但是他平时为人低调,一次都没有在官场上穿过,今天倒是第一次穿。

等墨竹帮着林清穿好麒麟服,最后系上腰带后,镜子中出现的男子气质也为之一变,明明不笑时严肃而又有气势,但是却又丰神俊朗,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刚刚新买的丫头小桃进来送水时,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林清,连忙就低下了头,双颊生晕,不敢再看。

等林清这边忙碌好,便也到了告知宗庙的时辰,林清跟着林三牛一起走进了正厅。

此时林家人和荀夫子都已经挤挤挨挨地站在了正厅中,笑着看着林清,林大娃端着托盘过来,林清和林三牛分别取出其中的一盏酒杯,向南而立。

荀夫子负责唱礼赞:“鞠躬,拜兴,拜兴,平身。”

林三牛站在林清前面,带着林清连续俯身行礼两次。

然后林东阳过来,将酒水注入到林清手中的酒盏中,林清按照习俗,将半盏酒倒在地上,另外半盏酒一饮而尽。这是要将这件大喜事告知泉下有知的林家先祖们,让他们保佑他婚姻美满、子嗣昌盛。

等到这些习俗都走了一遍之后,天光也放亮了,锣鼓手、仪仗队全都在林府门前候着,林清胸前戴上红色的绣球翻身上马,开始了接亲仪式。

前方锣鼓队开道,一路上吹吹打打,此时的京城大街人流如梭,正是赶早集的时候,听到这熟悉的锣鼓声就知道是有人家娶亲了,纷纷都自觉地让开到两旁,让迎亲队伍过去。

“哎!这不是那最年轻的状元公吗?”一人眼尖,记性也好,一下子就把林清的脸和两年前踏马游街的少年郎给联系到了一起。

妇人踮脚张望,看到林清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穿麒麟服,手持金丝鞭,面如冠玉、卓尔不凡,可不就是那两年前的状元公吗?

“嘿,还真是!这状元公是越发长得神气了!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可以嫁给这样的好儿郎?”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状元郎已经是人生巅峰了,何况是这样年轻、长得这么好的状元郎。

一个老者模样的人捻了一下胡须,笑呵呵道:“现在人家可是朝中四品大员,对方亲家是吏部尚书秦大人府上的小姐,这婚啊,还是皇上赐的!”

此言一出,又惹得围观众人一阵感叹,有大胆地忍不住喊道:“新郎官,要撒喜钱喜糖啊!”

原本大家看新郎官穿着一身官服还有点不敢喊,现在有人喊出来了,顿时此起彼伏都喊了起来,幸亏林清早有准备,对着墨竹比了下手势,在后面的迎亲队伍中就有人往人群中撒喜钱和喜糖。

整条大街上都是大家的笑闹声,倒是给这支迎亲队伍增添了不少喜气。

林清这边正在打马游街,慢慢悠悠地往秦府赶,秦府上下现在可是忙成了一锅粥。

“快!全福娘子到了吗?马上要给大小姐梳妆了,让她快进去。”绿云连忙喝住一个小丫鬟,让她将全福娘子给带进来。

秦雪容的闺房内,云氏亲自帮她穿戴好了喜服,端详了一番自家亭亭玉立的女儿,一股不舍之情顿时油然而生:“雪容,你到了林家可是要好好的,别让娘担心,好吗?”

如果可以,多想将雪容一辈子都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云氏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按下心头的酸涩,出嫁前再好好地叮嘱秦雪容一番。

梳妆娘子帮着秦雪容开始梳妆打扮,全福娘子也进来了,拿起梳子给秦雪容梳头,一边梳头一边唱到:“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随着全福娘子的唱词,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的云氏再也忍耐不住,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却是倒在隔壁的小间里,坐在榻上不住地掉泪——雪容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整整养了十七年,以前还能天天见着,以后就是林家的媳妇了!若是林清一直在京城里当官还好,若是要被外派,那到时候再相见可是要何年何月啊?

云氏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秦启桢去过南方任职,想着如今林清年纪那么轻,十之**总要被派出去的。一想到这里,云氏就心疼的不行,甚至都想着还不如找一个京里的平庸勋贵之家罢了,好歹不用担心分离。只是如今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了,云氏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哭泣了一会儿,再擦干眼泪继续去操持婚礼。

满头青丝被盘起,自此之后再不能做姑娘家打扮,插上一套细钿金簪、带上凤冠霞帔,秦雪容望着镜中明眸善睐、雪肤红唇的女子,在新娘妆容的映衬下,更显的明艳不可方物。

秦雪容从没有画过这么浓艳的妆容,微微有些不适:“喜娘,是不是太过浓艳了?”

这位喜娘是专门给官宦人家的女子出嫁时梳妆打扮的,手艺非常的灵巧,闻言一边十指翻飞地帮秦雪容编发,一边道:“小姐不必担心,一点都不艳,正称您的肤色呢!保管今天姑爷看了您,都移不开眼呢!”这倒不是恭维,喜娘见了这么多的官家小姐,这位秦姑娘的容貌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漂亮了。只是时下女子以端庄温柔为美,秦姑娘却是更加偏为明艳动人。

只是这些小姑娘家家的哪里知道,比起那寡淡的端庄温柔,男人呐,可都喜欢秦姑娘这样的长相的!

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喜娘心中暗自笑了笑,手上动作却不停。

被喜娘这样一说,秦雪容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不再言语,任凭喜娘给她打扮。

在给秦雪容涂上口脂前,秦雪容吃了一小碗汤圆。新娘子今天一天只有早上这会儿时间吃一口东西,然后就是要等新姑爷掀盖头、两人喝交杯酒的时候才能吃饭了。

等一切停当后,云氏才将玉如意放在秦雪容手中,为她盖上红盖头,然后便是母女两个坐在床榻前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等待。

“吉时到——”随着外面的人一声高喊,然后便听到院子外响起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很快所有人都涌到了外面去,只听到“快快快,新郎官来了!”,“走,赶紧去看看新姑爷!”的声音,声音嘈杂中夹着喜悦。

秦雪容知道此时是林清已经到了秦府门口了,她被云氏搀扶了起来,云氏最后拍了拍她的手道:“该说的娘这两个月都已经和你说遍了,千言万语,娘只有一句,好好保重自己!”

秦雪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重重地“嗯”了一声!

“小妹,好了没?新郎官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秦家的庶长子秦天佑在秦雪容的闺房门外催促秦雪容。

云氏扶着秦雪容到了门口,秦天佑负责背秦雪容出嫁,不管大人之间怎么样,秦天佑这个大哥和秦雪容之间从小感情还是可以的。秦天佑一步一步将秦雪容背到了外面,交到了林清的手上。

两人之间由一根红绸牵引着,秦雪容低着头,透过红盖头,只能看到林清修长如玉的手指,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跟着林清一起跪在蒲团上,三叩首拜别了父亲母亲。

别了,养育了她十七年的父亲和母亲,女儿一定会在林家好好生活,不让你们担忧!秦雪容心中暗暗想到。

原本以为安定的心,在林清亲手将秦雪容搀扶到花轿中时,又扑腾、扑腾狂跳了起来,一直到轿夫喊道:“起轿——”,秦雪容才在一颠一颠的花轿和锣鼓喧天中,展开了她的新人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林清和秦雪容对着坐在高堂上的林三牛和张氏拜了下去,然后便听到傧相喊道:“送入洞房!”

在人群的起哄声中,秦雪容被搀扶着送到了东厢房林清的居所,大家在新房中闹腾了一会儿,然后待人出去后,门便被关了上去。

绿云作为陪嫁丫鬟,当然要随侍在秦雪容左右,看到人都走干净了,小心问道:“小姐,您饿不饿,要不奴婢先给您找些吃的过来?”

一天折腾下来,此时已经差不多快要晚上了,秦雪容肚子里是有些饿了,只是绿云也是第一次来林家,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弄吃的,便道:“进了林家,以后都要改口叫我少夫人,可别再叫小姐了。过一会儿夫君就要来揭盖头了,还是忍忍。”毕竟也不知道林清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她可不想给林清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绿云听了连忙道:“是,少夫人。”

晚上是正宴,很多人都是晚上才过来喝喜酒,门房不停得通报过来的宾客,林家三兄弟都被拉到了门前和林清一起迎客,直到此时林东阳他们三个才知道如今他们这位弟弟在朝廷中的分量!

看看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察院左都御史顾大人,工部尚书杨庭安以及工部的上下官员。几乎能来的都来了,吏部和兵部也来了不少人。等到门房唱到:“吏部右侍郎之子柳泽旭贺——”的时候,林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书院吗?”林清吃惊地看着柳泽旭,真的一点都没有得到风声说他要来!

柳泽旭褪去了原本的腼腆,有些潇洒地一笑,却是越发的俊美无俦了:“怎么?你大婚我都不能来吗?我又不像其他们几个都在任上跑不过来,我现在可是闲散之人,想去哪儿去哪儿!”

林清也跟着爽朗地笑了出来,捶打了一下柳泽旭的肩膀,笑骂道:“那你快进去!今天客人多,我可能招呼不周了!”柳泽旭能来,林清真的是十分感动,苏州府离京城这么远,难为他特意还跑这么一趟了。

这场婚礼,在当场首辅大人、次辅大人、太子殿下以及永康帝等人纷纷派人送贺礼时,气氛达到了顶峰!林清原本就不擅饮酒,更是被众人灌了好多杯酒,一直到林清喝趴在了桌上,众人才罢休!

“哈哈哈!今天可算是报仇了!平日里林郎中在工部天天折磨我们,看我今天果然是把林郎中给喝趴下了?”工部的一主事也是喝高了,说话舌头都大了。

其他工部官员都嘘他:“等林郎中回来当值后,看他怎么收拾你!”

那人“哈哈”一笑,想说林郎中对事不对人,才不会为难他。可惜话还没说出口,人就“啪”地一下倒在了酒桌上,马上就打起了酒鼾,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林东阳有些担忧地扶着林清往洞房走去,走到僻静处时,林清站直了身体,晃了晃脑袋:“行了,哥,你就送到这儿。”

林东阳有些目瞪口呆,感情这小子刚刚都是装的!那可真是——装的像。

不过旋即一想也是,今天可是林清的大喜之日,怎么能醉酒过去?于是便暧昧地拍了拍林清的肩膀,哼着小调离开了。

林清整了整衣冠,心中微微有些紧张,深呼吸了几口,才推开了房门。

绿云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退了出去,如今室内红烛高照,只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着一身红嫁衣静静地坐在床前,等待着她的夫君为她挑起盖头。

林清轻咳了一声,反手将房门关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水杯猛喝了两杯茶,才拿起称杆慢慢靠近秦雪容,将她的盖头挑了起来。

盖头下是一张芙蓉面,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等到秦雪容缓缓抬起头,冲着林清盈盈一笑时,林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两拍。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对女色根本不看重的说.......林清撇去心头的怪异,端起了两杯交杯酒,一杯递给秦雪容:“娘子,我们喝交杯酒。”

秦雪容只觉得心脏跳得太快,还没喝酒人就已经觉得醉了,头也昏昏的,脑子里也乱乱的,只知道接过林清手中的酒杯,和他喝了一杯交杯酒。至于这酒什么味道,他们怎么喝的,秦雪容事后回忆起来,竟是一点都没有印象了。

喝完酒之后,夫妻两人端坐在床榻前,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

林清不断给自己打气,逼着自己找话题:“你饿了?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发冠有没有太重?我帮你拿下来?”

秦雪容只觉得林清的声音好好听,他坐在自己身边,身上有股独属于他的味道,有点像木檀香,引的她就想往他身边靠去,又怕人觉得自己不端庄,只能不敢动弹。

如今林清主动询问,她原本想撑着面子说不饿,谁知道肚子就不配合地叫了一声,顿时让她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地应了一声。

林清轻手轻脚地帮着秦雪容拆下发冠,温柔地没有弄痛她一根发丝,然后便出去到厨房快手快脚地给秦雪容下了一碗面。

秦雪容原本以为林清说去拿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她都换上了常服,卸了妆容,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忍不住就有些担忧起来。

只是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林清就端着一碗热汤面进来了,看到秦雪容已经卸妆了,稍微愣了一下就恢复表情,招呼她:“快来吃,过一会儿糊了就不好吃了。”

秦雪容有些诧异林清是端了一碗面上来,上面还卧了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虽然只是一碗简单的阳春面,但是看上去颇有食欲:“咱家的厨娘手艺倒是不错!”秦雪容赞道。

林清笑着看秦雪容吃面条,解释道:“今天厨娘累了一天了,没有当值,是我下的。”

秦雪容万万没想到,这碗面条竟然是林清下的,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她父亲就从来没有亲自下厨给她母亲做过什么,顿时心里觉得甜滋滋的,这面条也从原本的“不错”升级到了顶级美味,甚至她觉得这碗面条的滋味,已经可以值得她回味一生了。

吃过东西后,秦雪容便去屏风里侧清洗了一番,不知道为何,林清听到屏风里面传来的水流声,有些心神不宁的,看到美人的身姿映在屏风上,更是有些面红耳赤的。

等到林清也洗漱完毕时,秦雪容已经躺在床里侧假寐,听到林清悉悉索索上床的声音,脸止不住爆红!幸亏有夜色的掩映,否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林清将床帘子放下,顿时一方小天地中放佛就剩下了林清和秦雪容,慢慢躺在秦雪容身边,两人之间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呼吸交缠,气息相容,黑暗中仿佛都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

林清正在挣扎犹豫要不要碰秦雪容时,却感觉到刚刚还背对着他的秦雪容一个翻身就滚进了林清的怀里,柔嫩的玉臂娇娇的环住林清的脖子,头歪在林清的胸口,闭着眼睛,有些颤抖道:“夫君喜欢我吗?”

林清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手脚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慢慢地将双手拢在秦雪容的细腰上,嗫嚅道:“喜欢。”

然后有些笨拙地亲了一下秦雪容的脸颊。

外头夜凉如水,屋里头却是红烛高照,一夜**,原本林清所担心的问题根本没有发生,一切就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甚至这就好像给林清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发现,原来还可以这样!

最后两人相拥着疲惫睡去,月亮静静地照进屋里,室内一片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是用绳命在更新哈~~希望大家不要再嫌弃作者君更得慢了,/(ㄒoㄒ)/~~

总算成婚啦啦啦~~~新的篇章马上又要展开啦~~~

谢谢所有支持的小天使,作者君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但是真的有很努力去克服,去提高!请大家相信,作者君会有更多进步哒!!!鞠躬~~~谢谢大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者:参果宝

生物钟比什么都准时,虽然昨天闹了一天,可是到了点林清还是到了卯时就醒过来了。只是刚刚动了动身子,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怀里有个娇软的躯体,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脑海中昨天翻云覆雨的场景一下子冒了出来,让林清脸色爆红,原本想舒展一下身体的,现在什么动作都不敢做,只能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不敢动弹。

可是越是不敢动弹,越能感觉到肌肤相贴的温暖,身体也慢慢起了反应,让从来没有和女性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林清简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原本春日也算不得热,可是林清盖着薄被,身上却渐渐开始发汗,整个人紧张的不行。

林清对秦雪容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从最开始秦家上门说亲,林清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大约知道世上有这么个人,但是应该没什么交集才是。可后来两人在天香楼“私会”,林清诧异于这位女子的坦然和勇敢,要知道即使是在现代,又有多少个女孩子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敢于为自己的未来认真的努力一次?

到后来林清因为怕永康帝赐婚他和赵雅公主,还未和秦家商量停当就单方面地定下了婚事,林清心中是对秦雪容有着许多的歉疚的。

原本林清想着,成亲后对待秦雪容可以如现代时候的好友一般,尊敬她、喜爱她、好好待她,只是昨晚这一场巫山**,又让林清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这样的亲密无间、这样的肌肤相亲,又哪里真能如他一开始所想象中,只当做一般好友来对待呢?

憋了一会儿,见秦雪容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林清轻手轻脚的挪了出去,下了床榻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林清出去洗漱后,秦雪容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明,哪里有半丝刚睡醒时的朦胧。

秦雪容昨晚自己大着胆子主动迎合林清,心中已经是羞愧至极,就算她有比之一般普通女性更为坚韧、大胆的性格,但是她再怎么大胆,在□□上所受的教育一向是保守和腼腆的。若不是心悦林清,昨晚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举动的。

秦雪容虽然欢喜于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但是也担忧林清不喜她,所以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只是昨晚林清温柔周到,体贴细致,虽然刚开始有些疼痛难忍,但是林清适时的抚慰和亲吻,都让她忘却了那些不适,最后徜徉在林清织造的绵软云层中,浑身酥软的像一汪水,再也无心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早在林清醒来之前,秦雪容就清醒过来了,只是她贪恋林清温暖的怀抱,一直不舍得起身。后来见林清也醒过来了,连忙闭上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描摹他的俊颜。

感觉到林清躺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为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还听到她吩咐绿云不要打扰到自己的话语,秦雪容只觉得心中如吃了一块蜜糖般,甜蜜不已。

早上按照规矩新婚夫妻是要给父母敬茶的,秦雪容也不敢在床上久待,唤了绿云进来伺候洗漱,边梳妆边问林清去向。

绿云看着镜中红霞满面的秦雪容,忍不住笑着抿了抿嘴角道:“少爷刚刚在院子里锻炼身体,说等一会儿少夫人醒了一起去前厅敬茶。”

秦雪容低下头来,眉眼弯弯,自己也上手画了眉、点了唇脂,然后吩咐道:“绿云,你将我箱笼里那件烟紫色的襦裙找出来,头上不要插这个步摇了,就这支碧玉簪就行了。”

她打听过了,张氏生性简谱,林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院,第一次见公婆还是不要打扮太过才好。

绿云一向都知道她家小姐有主见,便应下换上了一支简单的簪子,看了看实在太素了,又簪上一朵金线打底绣成的绒花,不会太过招摇但也不会太素净。

秦雪容满意地点点头,左右看看已经打扮停当,便叮嘱绿云:“你一会儿得空了先将我这边的嫁妆中日用的东西归置起来,等我回来再将嫁妆单子理一理。”

这些都是绿云做惯了的东西,秦雪容不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等林清打完一套五禽戏后,秦雪容也推门而出,两人正好视线相对,却不知道是谁先红了脸,林清将拳头抵在嘴巴前,微微咳嗽了一声:“娘子这是好了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前厅?爹娘他们应该是起了。”

秦雪容见林清沐浴在晨曦下,因为刚刚锻炼过,脸色微微泛红,鼻尖还挂着些细微的汗珠,身姿笔挺、温润如玉,此刻温声相问,让秦雪容莫名就生出一种自己是何其有幸,竟然能嫁与此人为妻子的感慨。

林清在前,秦雪容稍稍落后半步跟在后面,两人穿过垂花游廊,轻声细语得说着些大家彼此之间的生活小习惯和爱好,慢慢了解起来。

“夫君涉猎可真是广,看来以后雪容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夫君请教了。”秦雪容自诩自己也是一个才女,从小父亲也如同男孩般教养自己,四书五经、史学典籍都有涉猎。可是和林清稍稍谈论一番,就发现自己是班门弄斧了。不愧是有状元之才,林清所读书目之广、见解之深,远在秦雪容之上,让秦雪容对林清的仰慕又进了一步。

从他们东厢房走到前厅也不过一刻钟,秦雪容可真希望这段路能走的再长一些。

到了前厅时,林三牛和张氏也刚刚在上首坐下,林清连忙带着秦雪容稍微快走了两步,候在一旁的马氏也是乖觉,连忙将两个蒲团摆到两人面前,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分别放入两人手中。

“爹,请喝茶;娘,请喝茶。”秦雪容和林清分别给林三牛和张氏敬茶,林三牛高兴地连声说“好”,将一个大红封放在了托盘上。

轮到张氏的时候,张氏仔细端详了一番秦雪容,原本张氏对秦雪容是有些芥蒂的,只是如今一看,这秦雪容倒是真的长了一副好相貌,和一表人才的林清在一起,可真像戏文里说的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而且张氏期初心里还担心秦雪容是高官之女,下嫁到林家会不会依旧心高气傲,不将她这个当婆婆的放在眼里,但是看如今秦雪容笑容明媚、这声“娘”也叫的亲热,倒是让张氏稍稍放下了心,也放了一封红封在托盘上,然后接过茶水喝了。

“好了好了,都起来,以后你们两个可是要好好过日子,要像我和你娘那样,过了大半辈子,感情还那么好!”林三牛开怀笑道。

张氏斜睨了林三牛,被他这话躁的,有些不好意思。

秦雪容爽脆地接话道:“请爹娘放心,雪容一定以后做好林家的儿媳妇,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秦雪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语气诚挚,让人一听便知道是发自肺腑。张氏尤其听到后面那“相夫教子”四个字,又见秦雪容面色红润,颇有少妇之态,目光就忍不住落到了秦雪容的肚子上,顿时原本还留下的两分芥蒂,此时也烟消云散,看着秦雪容仿佛再过不几天,她就能怀上林清的孩子似的。

忍不住就拉住秦雪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手镯退了下拉套到秦雪容手腕上,拍拍她的手背道:“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也是个能干的。以后这家里的事就你来做主,我啊,就给你打打下手,以后你们有孩子了,我和你公爹就给你们带孩子,哈哈。”说到孩子,张氏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家中管家大权放的十分干脆。

张氏这点上倒是非常明事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乡下妇人,不懂这些京城贵人家的规矩,有秦雪容帮衬着,以后各家送礼走人情也好的多。再说管理这些仆人,她也就知道做错了骂几句,至于到底怎么恩威并施,她是做不来的。如今秦雪容来了,听说她从小就帮着母亲管家,又能识文断字,想来是能干的。

林清诧异地挑挑眉,真是没有想到,张氏连这只他送的和田玉手镯都送了出去。要知道这手镯可是去岁张氏生辰的时候林清送的,当时她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而且看刚刚他们敬茶时候的样子,张氏也根本没有要送的意思。没想到秦雪容轻轻两句,就让张氏把心爱的东西都送了出去。

看来他家娘子在别人面前是真厉害,只是在她面前才显得有些娇憨痴态。

林清有三日的婚假,林家亲戚和荀夫子在林清成亲前一个月就到了,如今林清成完亲,林老汉、刘氏和荀夫子等,都吵着要回去,说是在京城呆不惯。林清无法,只好第二天就携妻子以及林三牛和张氏,一起将他们送上了回乡的马车。

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林清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也是不舍极了。

同时离开的,还有柳泽旭。这次柳泽旭没有在京城呆几天,知道林清如今新婚燕尔、他朝中事物繁忙,两人只是抽了一天时间畅谈了一下午,而那天下午走的时候,林清珍之又重地将柳泽旭送给他的一本名册放入怀中,而他也终于明白柳泽旭千里迢迢到京城来的真正原因——他就是要将这份名册亲自交到林清手中!

这份名册上面,记录的是每一个从云天书院出来的官员人脉手册,可以说这份手册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柳泽旭这是用最直白的行动在告诉林清:云天书院就是你的后盾,整个书院都会支持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作者:参果宝

柳泽旭除了带来了这份名册,还有杨山长给林清的一封信。信中杨山长有和林清提到,其实云天书院这么多年来,积累了不少在官场上的人脉。只是云天书院这么多年却没有真的形成什么势力,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虽然云天书院被号称为天下第一书院,但是这样的名声更多的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真正的一等一的世家子弟,除非和云天书院有特别的关系,那么一般都是在家族族学或者有名师一对一教学。云天书院第一在江南之地,所有要来求学的学子大部分都必须背井离乡;第二教学的模式也是一对多的教学,一个老师教那么多学生,肯定没有家族中的名师那么重点指导、费心费力。

所以云天书院的主要学生是中低阶的小官之子,或者说是商人、寒门之子,因为没有过于强大的背景,也无法得到家族的庇护,就算考中了进士,也只能放到地方做一些小官。而如今的官场上贪腐之风盛行,虽然云天书院一向以德立身,但是很多云天书院出来做官的学子,要么因为自身实力不过硬或者被周围风气影响带歪了,要么初入官场因为太过固执坚持己见而被贬职,例如如今在云天书院教书的庄梦贤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也是为什么云天书院教书育人无数,也为朝廷输送了不少进士,但是却没有人可以在朝堂上能站稳脚跟的原因。杨致知作为受人敬仰的山长,南方文坛的泰山,那些学子心中的精神领袖,也一直会收到一些做了官员的学子来信,其中不乏他们在官场上的挣扎和矛盾困惑。只是杨致知可以在学业上给他们传道解惑,但是在官场上能帮到他们的事情却实在是太少。

这么多年下来,云天书院也就出了一个薛琅,坐到了如今户部左侍郎的位置。薛家是从祖父那代开始发迹,十五岁就开始在云天书院求学,在二十二岁那年才考中二甲进士。当时也是非常幸运的馆选考中庶吉士,入翰林院做了三年翰林官,靠着自己左右逢源的本事,花了十多年时间才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其实薛琅在云天书院的时候表现就非常出色,也颇得杨致知欣赏,认为此人心思机敏、为人肯吃苦,以后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实际上被杨致知寄予厚望的薛琅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确实在京中步步高升,每一步都走的既胆战心惊又稳中向上,杨致知甚至都有打算将云天书院的人脉整合一番,让薛琅做这个云天书院的代言人,能在朝堂中有一股影响力,以后可以肃清如今这个混乱不堪的朝纲。

只是可惜,后来的薛琅早就已经背弃了当年在云天书院所学的一切,彻底成为了一个利欲熏心之人。自从他投靠黄党之后,没有少干一些狼狈为奸之事,让杨致知大失所望,慢慢便也和他断了联系。

当时林清考中状元后,杨致知是非常激动的,毕竟进士云天书院出了不少,但是状元这么多年可就出过两个,而且那人还是和杨致知走的那么近的林清。只是因为担心薛琅的事情会重蹈覆辙,所以杨致知也是存了心思,一直在关注着他这位学生。林清当官后这两年的一举一动杨致知这边其实都知道个大概,心中对林清十分满意。

这世上不缺有能力的人,也不缺心怀天下的人,缺的是既有能力又心怀天下、还能将事情办好的人。林清显然是符合杨致知的所有要求,继观察两年之后,杨致知才大胆地走出了那一步。虽然为了这一步,为了有这样一个人,云天书院已经等了近三十年,但是杨致知依旧觉得是值得的。

通过林清利用开放私营铁冶之事,贾岳和李守泽给他的汇报中来看,杨致知可以确信他没有选错人。

只有像林清这样的人在中央里,才能带着更多从云天书院出来的中低阶官员能够更好地实现他们的抱负,林清也能在中央中不会孤立无援,没有地方上的支持。要知道任你在中央中再怎么高谈阔论,如果政令无人执行,那也只能做永康帝身边的一个宠臣。这次私营铁冶之事,若不是有贾岳、李守泽等人在地方上尽心尽力,林清也很难达到他预期的效果。

这是一种双赢!让混在中低层的官员有喘息之地、有上升空间;让中央的代表人有自己的人脉和支持者,而不是空喊口号之人。

而有了这份名单的林清,也终于可以有足够的实力,去全面推行他的私营铁冶政策。

林清因为这次大婚,告了三天的假期,其实一般官员成亲是可以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上官也会同意,毕竟是人之常情。只是林清有太多事情要去做,相信虽然只是三天,但是工部和禁院的事情,就已经堆积如山,贺卓凡和周员外郎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憋不住遣人送信过来,让他去定夺一些十分紧要的事情了。

这刚刚成婚,就又要一心扑在公务上,没办法多陪陪家人,尤其是新婚妻子,林清是有些愧疚的。

秦雪容刚刚嫁到林家,脱离了她原来舒适的生活环境,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为了适应林家的生活,她这次只带了四个丫鬟,两房陪嫁下人过来。四个丫鬟是放在林家伺候的,两房陪嫁下人安置在外面,专门帮秦雪容管理田庄店铺这些嫁妆。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有四个丫鬟伺候已经是非常奢侈之事了,可是林清有询问过绿云,知道以前秦雪容做姑娘的时候,她们四个是贴身伺候秦雪容,帮着她掌管吃食、首饰、钱财和衣物的,另有洒扫的粗使丫鬟四人,小厨房也有专门给秦雪容做饭的厨娘,出行也有专门的门房和驾车的仆役陪同。

可是林家虽然已经重新购置了新房,但是比起秦府的深宅大院还是差的远了。林清无法评判这个时代的封建贵族的生活模式,但是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秦雪容是为了适应在林家的生活方式,在不断地割舍掉她原来的很多习惯。可见她当时那一句“做好林家的儿媳妇”不是随口一说的。

明天就要重新当值了,这夜林家一家四口一起用了一顿晚饭后,张氏便催着各自回房休息了。林清知道张氏话中的未尽之意,是想让他们这对新婚燕尔早点滚床单,她好早点抱孙子。不由得,脸上也飘过两朵红云。

林清原本以为自己心里会有些障碍,可是自从大婚那一日后,林清发现自己功能没有问题后,尽然意外的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还挺贪欢的。只是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是少年人最为冲动的时候,初次破戒之后,难免会有些心猿意马。

只是考虑到秦雪容如今才不过堪堪十七岁,还没有到身体完全发育完全的时候,前世林清自己就是女子,对女子身体的构造和情况自然非常了解。如果现在就让秦雪容受孕,那很有可能对她以后的身体恢复都极为不利。所以林清私下里还悄悄问了绿云,秦雪容的小日子,算着安全期,能规避就规避。

今日开始正好就是林清测算日子的危险期,所以两人回房之后,林清也没有向昨日那般亲密的举动,而是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秦雪容瞄了一眼林清手中拿着的书,乖巧地没有打扰林清,而是拿出来算盘和账本,开始将自己的嫁妆一一开始清点。

一时间,一人坐在榻上读书,一人坐在圆桌前算账,两人默默无语,但是又有一股岁月悠悠的契合感,仿佛两人不是新婚燕尔,而是已经成亲十几年的默契伴侣。

林清读书时总是很容易陷入进去,周遭的一切声音都不能入他耳,这是一本讲兵法概要的书籍,林清前世的时候也没有读过,近来事忙很久没有再读过什么新的书了,今天最后一夜难得休闲,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林清看书速度也很快,不到半个时辰,薄薄的一本书就翻完了,抬眼一看秦雪容正坐在桌前拨弄算盘,倒是有些兴味地走了过去坐下。

秦雪容算的正认真,将她在京城外的一个别庄的收益出产全部都要计算一遍,并且和庄头给他的账本核对。一般富贵人家买了别庄,主要是为了让自己休闲游玩或者待客郊游的时候有个去处,只是秦雪容觉得这么大片地方,又要养几个仆人在那边看院子,倒不如利用起来,也是一份收益。所以她在那边让人种上当季的花卉植物,然后卖给富贵之家,还有一片果园,一片药园,因为都有专门懂行的下人在培育,出产颇丰,品种又大都不凡,在市面上丝毫不愁销路,一年下来也能有个一两万两的收益,也算是赚银子的能手了。

因为出产的东西品类繁多,价格也不同,秦雪容需要将每一样的总价计算出来,再一一相加,数值一多,算起来也颇为繁琐。林清指着秦雪容正在核算的春兰兰花那一列,直接道:“这春兰一共售出三百零三株,一株三两六钱,一共是一千零九十两八钱银子。”

秦雪容的算盘也正好刚刚打完这一列,所得数字与林清所说的一般无二,微微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林清,指着下面那行冰丝月季道:“那这里是多少银子?”

林清瞄了一眼,随口就报出一个答案,秦雪容又打了一会儿算盘,发现林清丝毫没有算错!干脆就笑着把账本推给林清:“夫君,那你帮我看看,这账本最后的数字都对吗?”

林清接过后看的很快,一目十行就翻完了,末了指了两处对不上的地方给秦雪容看,秦雪容自己又核了一遍,对林清的本事是真的心悦诚服了:“夫君,你这么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林清原本的老本行就是搞数理的,便也很高兴地将数学中的一些口诀和技巧点讲给秦雪容听,没想到秦雪容十分聪慧,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刚刚说完就能将知识点运用到实处,两人越讲越是投机,不知不觉就已经夜深了。

林清看了看更漏,知道明天要早起,便止住了花头,想到今天还有事情没有对秦雪容讲,折身从自己的书架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秦雪容,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子,这是我这几年的积蓄,交给你。”

秦雪容如今管家,自然要用银子,林清看过秦雪容的嫁妆单子,知道自己这点银子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既然嫁进了林家,就没有还动用她自己嫁妆银子的道理。

秦雪容知道这事应有之意,倒是也没推辞,而是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林清,要知道他们林家后来送来了八十八抬聘礼,她清点的时候发现这些聘礼也是用了心了的,差不多快要掏空林家的家底了,没想到林清还有银子要给她。

打开锦盒后,秦雪容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里面一共有三万两银子的家当,还有两张店契,都是如意坊的,两张房契,一张是他们现在住的宅院,一张是以前林家买的一进小院。

“如今两家如意坊每个月能进银子两万到三万两银子左右,这是分成之后的,你之前说的计划我觉得非常可行,只是我如今公务缠身,实在没有办法再去将心思花在如意坊上了。如果你这边有兴趣,可以大胆去尝试一下。咱家底有些薄,还请娘子海涵。”林清真心实意道。

秦雪容没想到林清还真的将她那时候的计划记在了心上,还鼓励她去实行,要知道如今如意坊可是林家最大头的经济来源,那确实是对她的信任和对她能力的看重。

秦雪容甜甜一笑,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自信道:“夫君自有朝堂之事要忙,至于这种些许店铺小事,就交给妾身。”

人的精力着实有限,无法面面俱到,之前林清在翰林院里时还能帮着林三牛一起出谋划策,现在却是根本无暇兼顾,如果有秦雪容相助,绝对是解决了林清绝大部分的后顾之忧。

次日一早,林清就按时去点卯,果然不出他所料,公务已经堆了满满一桌,贺卓凡一见林清过来了,就马上跟了过去。

原本林清以为贺卓凡是要和他汇报这三日的工作,没想到贺卓凡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高首辅的父亲前日夜里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作者:参果宝

高明远作为当朝首辅,年逾五十,他的父亲也是七十多岁了。人到七十古来稀,其实他父亲这个年纪去世,在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喜丧,此时之所以大家都如此震惊和关注这件事情,全因为此事涉及到高明远是否需要丁忧。

朝廷规定,无论是何官职,只要得知父母去世的那一刻开始,就需要回到祖籍服丧,为父母守孝二十七个月,这便是丁忧。

这是所有官员都非常头疼的一个局面,如果自己本来就没有在皇帝心中挂上号,突然父母离世,那么等到近三年过去后,朝堂之上早就瞬息万变,哪里还记得你这号人?况且丁忧后,朝中的活还是要有人干啊?所以往往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顶上。虽说丁忧后按理可以官复原职,可是若是人家干的比你好,你凭什么叫别人让位?只能听从吏部的安排,继续等待安排职位,如果恰巧最近还没有什么空缺,那就得一直等着,或者就去一些别人不想去的冷门衙门。

甚至有一阵子还在官场中流传了一个真实的笑话,说有一个老进士,考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在四十岁那一年考中了进士,那年机遇也好,各方打点之后被派到了一个鱼米之乡做知县。原本四十岁入官场还算不错,好好干个几年也是有希望的。谁知道此人在上任途中就接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立马打道回府守孝三年。三年后早就物是人非,他废了老鼻子劲,等了两年才又盼到了一个好职位。结果还没出发上任,又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好么,三年复三年,此番折腾下来,他都差不多近五十了,因为服丧期间需要结庐搭草棚在墓地旁边守孝,一日三餐也要粗茶淡饭,每日里披麻戴孝以示其诚,不许宴饮、不许歌舞,如果有孩子是在丁忧期间出生的,那会被世人嗤笑,认为其守孝不诚。所以此人连吃了六年苦头,又因为心心念念官场的事情,彻底把自己的身体也给搞垮了,直接给吏部递交了乞骸骨的奏折,告老还乡了。

大家在说起此事的时候,都带着些玩笑的味道,可是此事若是落到自己身上,那就实在不好笑了。

有些高官确实能力出众,不可或缺,那么皇帝就会“夺情”,所谓夺情就是让官员不着公服、素服治事,继续在官位上待着,只是做出守孝的姿态而已。

这样的方式很好的解决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守孝之间的矛盾,御史为了免于在官位上做的好好的,突然被取消做官的资格,从唐以来,很多官员就想出了“请求夺情”的法子。毕竟这样的主意肯定不能自己大喇喇的对皇帝说“请给我夺情,我不想丢官位,我还能干。”这样的话一传出去,什么官声官名都没了,所以便流行起了中低阶官员拜托自己的上峰或者高官,去写折子挽留自己,让皇帝夺情的办法。

这样的方法初始还奏效,到后面就慢慢成风,这就非常不符合以儒孝治国的方针,于是上一任皇帝,也就是永康帝他爹,亲自下批文,不准官员再上请求夺情的折子,一切以实际情况为准。也就是说只有皇帝乐意夺情才给你夺情,不乐意那就乖乖地回老家守孝,别让老百姓指着鼻子骂你们这群昏官就知道栈恋权位。

照理来讲,高明远作为当朝首辅,位高权重,是百官中的头一号的人物,自然不是什么可有可无之辈,反而对着整个朝堂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不说别的,如今朝堂派系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派是高党,一派是黄党,还有一派是以永康帝为首的帝党,其余不站队的人如今也没有拧成一股麻绳,不足为惧。这样的局面,虽然做不大一家独大,但是彼此之间互有掣肘,其实也比较稳固,毕竟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永康帝是个爱做甩手掌柜的,这个局面也是他乐于见到的,自然不想轻易打破这种平衡。不说高明远个人的能力,就是光说这一点,永康帝也会夺情。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消息传的太快了!

高明远的老家在江西庐陵,按照正常的传信速度,这个消息若要被蔓延出来,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如今只不过短短两天,高老爷子前日夜里去世,今日就连工部上下官员都知道了,这是何等快速的消息传递速度!

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界的信息时代,消息的传递几秒之内就可以从地球的一端到另外一端,如果没有有心人在暗地里作祟,或者说有心人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那么就不会在高明远还没做好任何准备之际,就马上将这枚重磅□□给扔出来——这明显是想打高明远一个措手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