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万福(重生)_分节阅读_36

他说话间,杨霖已取了一只瓷盅放到桌上。瓷盅的盖子盖着,透过盖子边沿缝隙都还能够见到盅上冒着氤氲热气,想来确是一盛出炖锅便带来了。

阿慈微笑颔首,谢过了他。

正赶上厨房的早饭也送了来,饭厅中打扫的几个丫鬟婆子也收拾完了,阿慈便邀高羡坐下一并用早饭。

席间也说不清两人是演技不精还是怎的,虽然有思妤一直在旁说话,又喊了杨霖一道坐下用饭,按说应没有那样尴尬了,可他两个却无一不是正襟危坐,举手投足皆好似不是自己的身子一般,别扭极了。

阿慈几乎是硬着头皮在吃饭、说话,她既无法说服自己像旧日一样待高羡,又要刻意不能教旁人给看出来,实在辛苦。

好不容易捱到饭快用完时,忽见从外头来了个门房匆匆来报,说是宫里来了人。

阿慈慌忙让请,便见是几个公公带了太后口谕来,道太后有召,请阿慈明日入宫。

阿慈在偏厅迎的他们,听过口谕后,忙又对那为首的太监连声道了几句不是,请他转告太后,直言自己嫁入王府这样久了,却一直没有给太后娘娘请安,心中惭愧至极,明日定会入宫去向太后请罪的。

那公公自然好言宽慰了她几句,阿慈示意林嬷嬷给他们打了些赏钱,又让人客客气气地将他们几个送出府了。

待到那几名宫人走后,她人却还站在原地,两手攥着,面上显然有些忐忑不安。

宫里来人,高羡与思妤早早的也是陪了阿慈出外见客,这会子发觉阿慈有些紧张,高羡刚要问她可否需要自己陪她一起去,倒见思妤先上前几步开了口。

思妤行到阿慈身边,轻轻道:“嫂嫂莫怕,我亦很久没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明日我与嫂嫂一同去。”

阿慈一回头,便见她眉眼弯弯,乖巧又温柔的模样笑着。

心中一颗起伏不定的心,好似也就那样渐渐安稳了。

高羡站在她二人身后,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翌日一早,端王府的马车载了阿慈与思妤拨开淡淡晨雾往宫中行去时,不远处亦有一辆马车,雕窗厚帷裳的,也随她们的车马出发。马车角上悬的牌子刻了一个“睿”字,亦缓缓驶过顺天府纵贯南北的长街,与她们的马车远远隔着,一前一后,朝梁皇宫行去。

第32章

阿慈入太后宫中时,刚刚入辰时,听闻太后还在用早膳,她与思妤便在外厅候着。

候了不多会儿,见到一个老嬷嬷领着两个宫女过来,毕恭毕敬道一声:“娘娘,吕姑娘,太后娘娘暖阁有请。”

阿慈忙要起身,忽又想到自己如今身作端王爷的遗孀,不好再那样冒失的,遂又稳了一下,不紧不慢站起身来,颔首道:“好。有劳嬷嬷带路。”

阿慈与思妤跟着那嬷嬷辗转往暖阁去。

一路走,一路就见太后宫中放了许多经卷,鼻尖所嗅,皆萦绕着淡淡檀香,又路过一处像是佛堂一样的地方,从进出的宫人开启的门缝里,隐约瞧见里头供的佛像。

阿慈素来便听说过太后礼佛,如今看来,确是个虔心之人,想来应也性子温厚,不会太为难她才对。转念又想到当初太后收养四王爷、收留思妤,如此一想,便更觉她大约是和善的。

于是阿慈行了一会儿路,才到暖阁前,心中已然不那么紧张了。及至嬷嬷打起帘子引她入了暖阁,心情更已松和不少。

屋子里甚是敞亮,地龙熏得好似暖春一般,连带那股淡淡的檀香也浓了些许。阿慈不敢细看,只粗粗拿余光扫了眼,瞧见屋中陈列端的是典雅素净,墙上挂有字画,左右各设几张椅子,北向正中坐了一位身穿黄色大衫头戴凤冠的妇人,身旁站了一众嬷嬷们,想也知必是太后了。

阿慈便垂下头,小步上前,行至与她一丈之地停下,向她跪拜行礼。

“妾身黎氏,拜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说着,以额触地,俯身贴到地上。

片刻以后,听见身前方一声缓缓的,虽慈祥却也隐隐带着威严的话音,道:“你便是黎氏?”

“回太后的话,妾身正是。”

“抬起头来。”

“是。”阿慈仍然跪着,只慢慢直起上身,将头抬起,面向太后。

眼前铺了软垫软靠的宽椅上,坐的是一位柳叶眉桃花眼的妇人,估摸年纪应已四旬有余了,但调养得倒是极好,瞧去也不过三十几的模样。瞧见阿慈抬起头来,她亦仔细打量了阿慈一番,方点点头道:“生得确是很标致,难怪我儿中意。”

阿慈默默颔了下首,没有答话。

太后便喊她:“起来罢,坐着说话。”

“是。谢娘娘。”

阿慈又俯身磕了个头,方慢慢站起身来。

一旁的思妤见她起身,才向太后问了安。太后与她也归是一家人的,淡淡笑一笑,也命她坐了。及至思妤坐下后,便有两个宫女捧了茶上来。阿慈端正地坐着,并不动。

待那两个宫女奉过茶退下了,太后才又开口道:“我听说赐儿走了以后,你也是大病了一场,如今怎样,身子可已大好了?”

阿慈忙向她微一低首:“是。劳娘娘记挂,妾身惶恐,如今身子已好全了。当日承蒙娘娘体恤,免了妾身入宫觐见,妾身一直念在心中,还未好生拜谢娘娘恩典。后又听闻娘娘亦病倒了,妾身却不曾侍奉床前。妾身不孝,还请娘娘治罪。”

她说着,又要起身叩拜。

“这倒不必了。”阿慈还未拜下,太后倒先抬手止住了她,“你坐罢,我既然下了旨叫你在家中休养,又怎会怪你不曾入宫侍疾的罪。”

“是……”

阿慈又低着头,小心地坐回椅子上。

太后道:“我那些时日正历丧子之痛,伤心欲绝不比你少,也是无力见你,你不必太过自责。”

阿慈听了,心下暗暗松一口气,遂才又小声答了句:“是……”

“如今赐儿的案子业已平定了,我想来你应当也好了些,就叫你进宫来,与我叙叙话。我此前听说,赐儿这桩案子能破,可是你出了大力的?”

阿慈低眉垂眼,面向她的方向微微一颔首:“回太后的话,妾身是有出了些力,但不敢居功,此案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迟大人出力最多,又蒙陛下恩典,亲自为王爷主持公道,这才将凶手绳之以法。”

“哦?”太后示意身旁嬷嬷捧过一盏茶来,“这两日皇帝朝政忙,我亦免了他来请安,昨日听见他亲审案犯的事情,也不过是几个宫人描给我听的。个中原委,我也不是很明了。今日你在这里,倒正好叫你细细讲一讲,那位迟大人如何出力,你又如何发现案情古怪的?”

阿慈听出她话里的些许兴致,一时间才完全放松下来,点点头应过一声“是”,便把事情慢慢地与她道了。